陰暗而潮濕的地下室裡,一陣陣皮鞭在空氣中快速揮舞,最後發出清脆的打拍聲迴盪在偌大的空間。

「該死的...!還嘴硬!」

昏暗的燈光下,勉強科看出拿著鞭子的是一位高大挺拔的男人,正生氣的爆粗口。

他手裡的鞭子一下下結實的打在少年身上,精壯的胸膛被鞭出一道道怵目驚心的血痕。

「說!東西在哪裡!?」男人憤怒的語氣絲毫不影響少年固執的沈默。

他雙手分別懸於兩側的水泥牆上,整個人半裸上身被懸掛著,他雙唇緊閉,不肯為如雨般落下的鞭打發出任何一聲呼喊,臉上除了倔強,盡是氣憤與不甘。

「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我...」

「好了。」一聲慵懶的嬌喊成功引起男人的注意,也停下手上的動作。

 

看向角落,一名身穿艷紅色長裙的女人正舒適的斜躺在貴妃椅上,高腳杯裡的酒被隨意的搖晃畫出美麗的波紋,華麗奢糜的布置出現在一旁顯得相當突兀。

她緩緩的抬腿,再穩穩的放到地上,鑲滿碎鑽的黑色餘口高跟鞋在燈光下閃爍著,看似無意的動作在男人眼裡卻風情萬種,周圍圍觀的小嘍囉們眼球貪婪的盯著雪白的腿在開了高衩的紅緞裙裡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踏著蓮步,她朝少年款款走來,每一步皆是韻味。

「都先退下吧!鷹...你等等。」女人盯著少年,表情似笑非笑。

待周圍的手下都離開後,她轉身走向被稱為鷹的男人。

「鷹...別跟容國計較了。」她俯在他胸前,手指不安分的在上面游走,豐滿的曲線緊緊貼上他,甚至不顧少年就在一旁不知廉恥的輕微摩擦。

「只要他說東西在哪。」鷹拿下她的手反手緊握,眼神堅定的看向少年。

「不過就是本帳冊,不礙事的。」她嬌嗔。

「今天是帳冊,明天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容國你就承認吧...」她看似苦口婆心的勸說,但背向男人的眼裡盡是戲謔。

「我沒做過的事是要承認什麼?」少年冷笑著回應著她的視線。

 

「啪!」

 

伴隨著女人的輕呼,火辣辣的疼在容國的左頰傳開。

「不准對你母親無理!」

「誰是我母親,多噁心。」看準鷹的權勢爬上他的床,不過就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你!」「讓我跟他說幾句吧!」

見兩人將一觸即發,柔軟的小手趕緊推著他出大門,看著鷹投來質疑的眼神,她朝他放心的笑了笑,果斷的將他推出門外。

 

關上門,空間只剩下兩人。

高跟鞋清脆的聲響由遠至近的走向容國。

「你...還怪我?」她輕嘆,語氣哀怨。

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容國輕蔑的笑了笑,對她的樣子不可否置。

多可笑。曾經的脂粉未施,這段時間 以來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想來是沒少傷腦筋他闖下的禍,經不起現實的消磨,她早已換上了濃妝豔抹。

「遇見你是我的失誤。」「容國!」

「夏荷依...給我'滾遠點。」

 

他的父親叫鷹,鷹派的最高領導者。

不論黑白兩道,聽到鷹派都禮敬有加,不光是因為鷹的幫派人數眾多,更是他的作風殘忍而決斷。

 

那是兩年前的事,在她20歲那年。

夏荷依承認當初自己靠著老鴇每年獻給主人鷹一名女子的名額而進入鷹派,為了權與勢靠近那個危險又讓人垂涎的男人,正當一切都在計畫之中時,她萬萬沒想到在鷹出國時,遇上他前妻留下的兒子,方容國,幫派唯一的繼承者。

兩人在幫主不在的時間裡有了接觸,她給他的感覺像是姐姐,更像是戀人。

雖然沒有逾越倫理道德,但長久下來,日積月累的情愫讓容國動了從小就被訓練不得心軟的鐵石心腸。

但在嚴厲的父親回來後,一次家宴上,將夏荷依介紹給容國認識。

 

「這是你的新繼母,以後多關照吧。」

 

當時如遭雷擊的容國不知道自己如何離開餐桌,只知道自己胸口很痛。

比起10歲時被迫爬向石子路的另一端,身上摩擦而來的痛,抑或是自己在8歲那年被壓在地上被燒紅的鐵烙上紋身的痛,或是之後的許多種種,都不算什麼。

 

繼母,多可笑。

自己唯一接觸的女性讓從小沒有母親的容國毫無質疑的相信她,依賴她,但在知道她其實是為了女主人位置而出現的瞬間,自己除了對愛產生恐懼與排斥,對女人的厭惡隨之增加。

平時經過父親本該靜如止水的書房,開始傳出許多曖昧不明的嬌喊與低喘。

往往該是整潔而一絲不苟的父親房裡開始出現女人被撕碎的衣衫。

隨著年齡漸長,敏銳而細膩的容國注意到夏荷依總是有意無意的翻閱著父親書房裡櫃上的文件,那是幫派裡的帳冊與各項明細。

原來那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女人貪婪的野心。

 

不知道生下自己的母親是為了什麼與鷹在一起,但至少絕對比眼前的女人好上一百倍甚至更多,聽著老僕人們閒暇時提起,他更確信。

而現在眼前的她,因為誣陷容國而害鷹大發雷霆的將自己的兒子處以私刑。

兩年,足以讓一個20歲的少女變得世故而老練。

 

「身為鷹的兒子,就該與勇敢堅強相隨。」那是父親第一次對著他笑,那句話一直在容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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